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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南·琅琊榜】救赎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23   浏览:4次
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”。可是这年的清明没有下雨,明媚的太阳的在天空中张望着,时不时地跟悠闲懒散的云彩打个招呼。笑看着春日的风撒着欢儿奔跑着,戏耍着山坡上刚露出的几株野花。也静静地观看着刚从另一个城市赶回来的他,闭着眼睛躺在门前那张躺椅上。暖暖的阳光抚摸着他,也许他已经睡着了吧,屋后一栋不大的小楼,据说是为了让他找对象才买下不久。晓峰的母亲好几次找人帮晓峰介绍对象,对方首先问的就是有没有房,于是便买下了这栋房子。为此他的父亲又背上了沉重债务。

“三年了,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。”他并没有睡,只是闭着眼回忆着什么。自从那次跟他的父亲吵了一架,他负气离开家,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他不懂,或许他今天依旧不明白。不过他终归累了,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他看不懂的事情,曾经的那份不知是爱是恨的的东西早已不再那么重要了。也许他心里依然无法真正的释怀,不过他终归是无法恨他们的。

“晓峰,赶紧准备一下,一会去给你爷爷奶奶上个坟。”他母亲抱着一堆纸钱,放在门口的三轮车上,转过脸来,望着他说。

“好的,等我一下。我去洗个脸。”他睁开眼,从思绪里挣扎出来,看了母亲一眼,站起身来,然后向屋里走去。

看着卫生间那面大镜子,圆润的脸丝毫不染风霜的白嫩,这三年他胖了不少,这是他很不满意的。可却是他回来的那天,母亲含着泪所高兴的。他张开嘴,露出满口牙笑了笑,拍拍身上的土。然后走进客厅,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,就走了出去。

晓峰的母亲用三轮车载着他,本来晓峰想载着母亲,却一上车,就差点撞到了墙上。他只会骑电瓶车,原来这还是有差距的,只好不再勉强。晓峰的母亲载着他在前面走,后面跟着的是骑着自行车的父亲。他的父亲依然不会骑电瓶车,他脚下的那辆自行车也已经非常破了,只是两个轮子和一个车架,已经没有了刹车。他想起了小时候,他也经常骑这种车子,没有刹车。每当下坡路的时候,把脚往前轮上一踩用轻重来控制速度,很管用。只是他那时候穿的鞋都是母亲自己做的,泡沫底的不耐磨,右脚的鞋总是穿不了多久鞋底就会磨穿,为此也吃了不少的苦。甚至有一次刚好迎面走来一个人,没有控制好,一下子歪进了坡下刚插好秧苗的水稻田里。想到这里,晓峰竟然自己傻笑了起来。

母亲骑车的速度很慢,慢的跟父亲骑自行车的速度差不多。晓峰每次一抬头,就不得不看到父亲的脸。很熟悉,却又很陌生,那就剩一层皮包骨的瘦,却被晒地黝黑。皱纹铺满,那是一种久经岁月洗礼的沧桑感。他好久未这样仔细的看,他也从未想过仔细的看,也许他懂,可是他也一直逃避着的。晓峰强掩饰着因为那张脸而触动的心头的那种酸楚,扭过头,看着车前面的路。道路的两旁新建很多房子,曾经那些只是农田,水塘,他以前还在那里钓过鱼的。只是如今变成了装载幸福与不幸的大容器。也许居住这里的都是那些在镇里买不起房子,也许这些房子的本身就是厚厚的债台所支撑的。对于晓峰来说,这些是熟悉的,又是陌生的。

镇上本来就离村里不远,所以没多久就到了。村子孤立在田野之中,村里的路替换成了平整的水泥路,村头的那棵大树没了,村里围绕的那个水塘也荒芜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池的莲藕,不见清水,不见鸭群。仅剩的残砖断壁支撑着村落里零散的几户人家,却都基本上是上了年龄的,有的需要常年吃药才得以生存的老人。晓峰的家在村子的中间,那是不大的几间土坯房,几乎整个房子没有用上一块砖,只是在屋角因雨水侵蚀产生的裂缝里横七竖八的填上几块红砖。在晓峰家前面曾经是叔叔的家,再往上是曾经晓峰的爷爷奶奶居住的矮而小的茅草屋。如今村子老房子因为没有人居住而几乎毫无生机,一个个都在一场场风雨中陆续倒下。曾经爷爷奶奶的房子早已化作泥土,叔叔家的房子也只剩下屋旁砖砌的厨房,孤零零地矗在那,这倒使晓峰家的院子显得更加宽阔而明亮起来。如今晓峰爷爷奶奶曾经的地基上面已经被晓峰的妈妈种上了蔬菜。他呆呆的望着土里生长旺盛的蔬菜,心里默默的问自己“这里不是应该有很多的故事吗,这些故事是不是已经彻底消失了呢?”

晓峰想起了一些事,那些事从未从他心头里挪开,一直就堵在那。晓峰想起了那个曾经每年冬天在火堆旁给他讲过很多很多故事的人。只是有一天,也就是他上高一时,忽然听到父亲他们说她病了,然后全家人一起带着她去了她那一生走的最远的地方——市里某医院,最后又回来了。所有的人都说没事,却还是在晓峰父亲的脸上看到了异样。最后晓峰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可怕的词——“癌”。

周末晓峰去看她的时候,她还在吃着父亲他们骗她的治疗结石药和一些止痛药。他看着白发苍苍下那双历经沧桑的脸。他想哭但还是憋了回去;他想安慰,却发现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安慰她,因为他无法安慰自己。每个周末星期回家,他总是从学校买回来一些她从来没有吃过的零食,可是她却日渐苍老憔悴起来。父亲、叔叔,依旧忙碌着生活,母亲总是劝他以后少去奶奶家,不要吃她做的饭。可是他拒绝不了奶奶的热情。每次端起那堆的满满的饭菜,说实在的,他内心里也是怕的,他也怕会得上那可怕的病。他知道不会传染,可是他怕,很怕。他为此纠结过,他是爱奶奶的,可是如今也是怕的。他不知道那种怕源自于什么,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。他的父母,他的叔叔,他的姑姑,都逃避着她,也逃避着她的热情,逃避着她的饭菜,也许也同时逃避着心里涌动的某些东西。

也就半年的时间,晓峰看到的奶奶,肚子里已经变得臃肿了,以至于他都有点害怕了走进那个曾经温暖的小屋,害怕看见曾经亲切的奶奶。想必她自己也已经知道了,只是她什么没有说,甚至没有没有闹着去医院。晓峰的爷爷依然陪着她,无声无息,日复一日。有一天晓峰在构思一篇作文的时候,忽然想起脑海里曾经残留的很多曾经在她奶奶口中听到的故事,却怎么努力也寻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片段,那些故事都是书上没有的,但都是那么好。他想如果再能听她讲讲,如果自己能把那些故事写下来该是多好。那一天,他终于再次踏进了那间低矮的茅草屋,即便是在午后的阳光下,却也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幽幽的黑暗。晓峰陪着他的奶奶聊天,却终还是没敢张口说他想听故事。然而他奶奶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根刺,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头。

“我知道自己没救了,他们也不想救,其实我不想死,却只能眼睁睁的等死,可是我却无法恨他们。”他忘记他是怎么挣扎着逃出了房子,从那一天起晓峰再也没敢进那间房间。没过多久,接连的下雨天,屋外已经搭好了帐篷,晓峰的奶奶已经从床上挪到了地上,挺着圆鼓鼓的肚子,时而挣扎,时而平静。晓峰也被父亲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回到家,跟着亲人一块守在旁边。母亲几次让他回去休息,晓峰都拒绝了。第二天的早上,他的奶奶在所有人的守候中停止了呼吸,却没有人人都知道具体时间。他的姑姑说早上做饭的时候,看到灶前卷起了一股青烟。可能是她走的时候回来看了一眼。大家便把这个时辰记作了她死亡的时辰。晓峰依然清晰的记得是五月十三晨时。

想到这些,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若有所思,却没有抓住任何东西。他所能理解的不幸,和无法理解的,又是那么的浅薄与渺小。

跟随着父母亲,一块儿走向村东头的那块墓地。四年前为了这块墓地,他的父亲用村边上一块较好的水田换下来的,然后葬下了他奶奶。一年后的冬天又同样葬下了他的爷爷,也就是那一天,他当着很多送葬的人,指着他父亲,他的叔叔,他的姑姑大叫道,“这世上竟有你们这样当儿女的吗?你们看着自己的父母饱受病痛的折磨,无动于衷,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?却在他们死后假惺惺的肝肠寸断的哭泣,我都感到羞耻。”结果,他父亲一个耳光把他扇倒在地,他捂着火辣辣的脸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,他收拾了自己东西,找镇上的朋友拿了两百块钱,乘上了南下的火车。

对于他爷爷的死,在他内心比对于他奶奶打击更大。因为他爷爷是自杀,在他奶奶离开的一年后零十天的一个午后,晓峰的爷爷跳进了离村子一公里外的水塘里,结束了生命。当晓峰被父亲打电话给班主任,把他从高三的教室请回来的时候,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,却是他第一件想到却又最害怕的事情。回到家,晓峰呆呆的站在门口,看着门口的老车板上躺着爷爷,被用火纸盖着脸。“晓峰,你在去看看你爷爷吧,给他磕个头。”村里的长辈叫着他。他走过去扶着那辆老车架扑通一声,跪在地上,却唯独没有留一滴眼泪。

父母亲在忙碌着操办晓峰爷爷的丧事,晓峰知道也许在他们心中,爷爷的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!?是爷爷的解脱,也是他们的解脱。因为自从奶奶死后,爷爷说他害怕奶奶那间房,然后就一直住在晓峰家里。可是爷爷又是一个死要面子,而且骨子里很倔强的人。他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什么,也不会要什么,甚至他在跟晓峰姑姑的谈话中,说他怕被嫌弃,也不想给他儿子们添麻烦。

晓峰的爷爷自从晓峰奶奶死后,他的头痛病就越来越严重,已经到了必须吃安定才能止痛和入睡的地步。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办法,而且最可怕的是以后可能会神经失常。他的腿也越来越不灵活了,出门必须拄着拐杖。而他经常拄着的拐杖正是晓峰专门给他买的。

就在晓峰爷爷自杀前的一个月,晓峰的父亲在他的床下发现了一瓶农药。那一次,晓峰的父亲,叔叔以及姑姑都来了,而他的爷爷指着晓峰的父亲,一直骂,骂他们不孝,骂晓峰父亲偷走了他的药。从那之后,晓峰的爷爷便被特别关注着。可是农民注定是以土地为生的,忙碌是他们的命。饭后,晓峰的父亲在田里为了播种小麦吆喝着老牛翻地,母亲也去菜园里忙碌着,而他们离开家时,是看着晓峰的爷爷躺下睡觉了的。

“老任,赶紧过来,你爸爸下水了。”正在赶着老牛吆喝的晓峰父亲被村里的一个邻居从河岸对面叫着。晓峰父亲什么也顾不得,赶紧朝河岸跑了过去,却直看到了一个头,直挺挺的站在水里。当晓峰父亲把他抱上来的时候,已经是一句尸体了。而这些也是后来晓峰才听村里人说的。

晓峰一直跪在爷爷的尸体前,有人来拉过他,他却没有起来。他认为这是在替父亲他们赎罪,他无法原谅他父母,以及他叔叔和姑姑的冷漠无情。他要守着他,他要在灵魂上替他父母向他爷爷赎罪。

最后人们把他从地上拉开,为晓峰的爷爷清洗身体,穿上寿衣,最后放入红漆棺木中。当棺木用钉子钉起的时候,封住的两个世界起末。尘世的消失,也许便是天堂的开始。可是却无法压制住晓峰内心深处的不理解,甚至怀疑和怨恨。于是终还是在入土的那一刻他爆发。

合葬后的墓只是变得更大一些的土堆,上面还有不断整修的痕迹,没有墓碑,墓的两边也种上了两棵万年青。他望着这堆土,又看看面前不远处早已干涸的河流。岁月真的可以把一切都遗忘,曾经的所有都是那么真实,可如今又是那般飘渺。而如今才仅仅三年,记忆里却只是无法拼凑的碎片。除了模糊,还是模糊,记不清楚那些故事,甚至无法在脑海里寻找到一张清晰可见的人物图像。

烧纸,跪拜,晓峰母亲念念有词,请求护佑,从容简单。当纸钱烧尽,灰烬又随风卷起飘远,他跪在地上,狠狠的磕了几个头,然后拿出那瓶带来的酒。转过身跟等待着他一起离开的父母亲说:“爸,妈,你们先走,我再给爷爷奶奶他们敬几杯酒。他们都爱喝酒呢,我顺便陪他们说说话,好几年没回来了。”然后看着他父母转身离开。就坐在坟前的空地上。打开酒盖,往地上洒了一些酒,呆呆的望着那堆已生杂草的土坟。

“这么多年了,你们还怪他们吗?我已经不敢怪了,我觉得我似乎开始理解他们了。也许你们从来就没责怪过他们,他们都是你们的孩子,你也理解他们,不是吗?”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泪水说。

“当初我怪他们不为你们治病,也许奶奶的病手术真的可以治得好,也许是那医生误诊了呢?可是他们那么多人,却还是把你拉回家,并且看着你呈受病痛的折磨,我恨他们没良心,我恨他们不作为。可是直到今天,也就是前不久,自己妈妈身体不舒服,去到我所在的城市看病,我才发现医院真的不是穷人能进的,我看见很多像我们一样的穷人,他们搀扶着,他们背着被子,他们啃馒头,他们哭。就在我前面,一个像当年的父亲他们一样带着年迈的老人来看病,医生支开老人,对那群人说让他们不要告诉那位老人,治疗的意义不大,这么大的年龄,可能下不了手术台。何况那么多的医疗费,后期治疗费用,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,如今的条件已经比以前强太多,太多,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选择了放弃。而我的父亲他们那时候如果还能选择,他们又何尝愿意放弃啊?土地馈赠给他们的只有劳累,命运能给他们的只有剥夺。可是,他们除了那颗心,还能剥夺走什么呢?他们还要生活,还要养育儿女,还要寻找出路,还要支撑那个家啊,父亲他们所亏欠你们的,又何尝不是命运亏欠他们的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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